一部名为《第三种生活方式·中国人未来生活方式预测》的书日前刚刚面世即引起普遍关注。它的核心是:近20年来,中国人已从为衣食温饱奔波的“第一种生活”,过渡到了衣食无忧、车房俱备的现代式的“第二种生活”,现在,到了人们思考真正意义上的文明、健康、安全的“第三种生活”的时候了。
书中的“第三种生活”事实上是一种隐喻和象征。它代表了当下人们尤其是青年人对物欲膨胀的生活模式的冷眼旁观、质疑与反叛,乃至挑战,表达了他们刷新当下生活的强烈渴望,更是一个附着了白领阶层审美理想的“颇具现实性的梦想”。
“第三种生活”概念,源起于今年6月29日《时尚家居》杂志主办的“第三种生活·海南博鳌蓝色海岸中国人的生活方式研讨会”。陈逸飞、三宝、张悦、张颐武、潘石屹、艾未未等文化名人都被这个概念激发了兴趣,就此各抒己见。
这群人的职业值得注意:艺术家陈逸飞、音乐人三宝、电视节目主持人张悦、北京大学教授张颐武、房地产巨子潘石屹、自由艺术人艾未未、哈佛大学设计学博士俞孔坚、图书策划人石涛……这些以新锐思想武装起来的文化精英们,有意无意地成了中国白领阶层的代言人。
他们说,生活在不断恶化,除了水、环境和空气,人们的精神和心灵也在变质。人们在物欲的泥沼中已经浸泡太久,到了该改变生活方式的时候了。我们已经在太多的征服中失败———征服自然使我们失去了大自然的庇护,征服物质上的贫穷使我们失去了仁慈之心,征服权力与地位让我们陷入了巨大的焦虑和紧张之中。我们不仅需要金钱、物质与财富,也渴望成为精神健康、心灵丰富、灵魂自由的真正优雅、真诚、气定神闲的人。
1998年,一本嘲讽美国各阶层生活方式的书《格调》,一时间被视为生活宝典。而对于新近被提出的“第三种生活方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解。
中国房地产巨子、北京“现代城”老板潘石屹认为“居住改变人的生活方式”。他说,第一种生活是吃不上、喝不上,生活条件艰苦;第二种生活就是最近一些年,社会发展很快,“粮食多得不得了”,物质极端丰富;第三种生活则是“吃饱了撑的,开始琢磨事情”。
音乐人三宝认为,无法笼统地确定哪一种生活就是最好的,因为每一个人都有他的美学观念、对生活的理解,经历和环境各有不同。有的人在农村种地,无忧无虑不也挺好吗?所以,“无论怎样你都应该明确———我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艺术家艾未未称自己没有正经的职业。他的“第三种生活”宝典是:诚实、简朴、充满个人乐趣的生活。他认为所谓中产阶级的生活其实是最无聊的生活。就像一个既定程序———打工、挣钱、周末拼命消费。担心房子、汽车、医疗保险、纳税。追求品牌、追求时尚,成为进入社会的标志。艾未未认为,“这是一种不自信”。
张颐武举了一个例子:500万元大奖彩票的领奖镜头耐人寻味:那个领奖的人穿着一件雨衣,戴着大口罩,身体所有部位都是密封的,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还用墨镜罩起来了。从露在外面的抖动的手,可以发现他内心的澎湃。张说,在“中产阶级”的社区里,用来做广告的一句话就是:24小时有保安。这是一种个人对社会的信任感全面崩溃的生活。
张颐武认为,一方面,市场化造成了对于“信任”的概念的冲击,人们通过许多事情发现,原来生活中到处都是陷阱和危险;另一方面,也是竞争使危险可能随时到来。“不要和陌生人说话”,陌生人来自外部,但是其实也正在我们的内心之中。
更极端的意见认为,那些以“喝红酒、买宜家、手拿一本几米、说着‘啊哈,这个订单CANCEL(取消)’”为标志的白领们,带着一股令人恶心的矫情。他们讲求的无非是一种表面姿态,不自觉地将深刻的都市文明“符号化”和“庸俗化”了。这些人的生活往往被谎言、金钱、情色、虚荣与功利充满。他们貌似有资格进入第三种生活,而其实质,还在第一种生活派生出的文化阴影下游荡,是一种“最土鳖的生活”。
另一种自然主义的观念对“第三种生活”持悲观态度,他们认为,现在国外有崇尚“回归自然”、“返璞归真”的生活方式。如美国的“荷兰村”,拒绝物欲,只接受田园式的自然主义生活方式,讲求质朴、善良、环保、互助、单纯的性———这正是“第三种生活”的理想。但是在物质化的时代,这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幻影。
更有人和稀泥说,物质文明向来是朝前看的,叫做展望未来;而审美常常是回头看的,所谓重温历史。或许物质发展越快,审美的朝向越滞后———这是一个荒诞的逻辑。所以“怀旧”正是现代人疗伤的良药。而对于“第三种生活”的梦想,也可以看作是“解脱焦虑、减压、反叛现实”的一粒“缓释胶囊”。
(网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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