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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 故土 故情


作者:周祥   时间:2004-12-4   阅读761次

    三合院
   
    谁也不会怀疑,人是赤裸裸降生的。当时,我的宣言一准是声嘶力竭的,要么,我早就夭折了。母亲曾告诉过我,在我一周岁的时候,染过一场大病,偎在炕头上已经奄奄一息了。多亏一们串门的老奶奶发现了,赶忙从家里翻了一个偏方送来,“有病乱投医”,加上“偏方治大病”,我奇迹般地挺了过来。难怪算命的先生说:“这孩子命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云云,这本有点事后诸葛,但父亲还是掏出充满希冀的钱打发笔者 了。可怜天下父母心,我的父母或许更有几分放任,记得我有三、四岁了,还站在炕沿上贪婪地不知好歹地吃奶!
    新的生命,总是充满了无的活力,从爬到走,从走到跑,一阵旋风,一串铃声,我无忧无虑地在三合院内外戏闹。
    在尹各庄村,池记是首户,老辈子人说,是清朝末年发的家,不公房地产多,通州城里还有字号––––协盛兴和通盛长布店。池记的院子好大,转墙高高的,我总有点望而生畏。尽管如此,我还是着胆子从小沟眼钻进去猎奇,捡过玻璃球之类的东西,但更多的机会还是在自家的院子里玩。
    和池记相比,我家的院子就逊色多了,不过,也是颇有特点和乐趣。
    这是一座标准的三合院。有门楼和影壁,影壁后有个大鱼缸和长方形砖砌的花池子;院子里还有个用砖围起来的大水缸。一棵奇怪的老榆,从后院伸过头来,枝叶快扎到水缸里去了,我常呆呆地扒在缸沿上欣赏“龙树”的倒影风姿。正房和西厢房中间有个月亮门,直通本后花园;然而,在我记事的时候,大概为了避邪早用土坯给封死了,再去后花园只能人东过道绕过去。门楼外是个大院子,有两站路鼎,后身有一盘石磨和碾子;一天到晚,“轰轰隆隆”或是“吱吱吜吜”地转个不停,那种令人压抑的沉重声响,好象在我的心底来回滚动一样,让人难以忍受。
    这所可观的宅院,据说是爷爷在清朝末年置下的产业。我没见过爷爷,却见过他的红缨蘑菇帽,我从套间里给翻腾出来,常常神气活现地戴在头上玩。
    西后花园,其实早已荒芜报废,我和伙伴们都叫它西后园子,里边杂草丛生,几乎乡下常见的树种应有尽有。
    园子里的乐趣很多。捉蛐蛐、磕头虫,挖蚯蚓、老鼠洞,套蝉打鸟、捏泥人、摔饽饽、玩石子、伙伴多了就玩过家家、老鹰捉小鸡。后来,我在语文课本里,读了鲁迅先生的散文《从百草园到三味书书屋》觉得格外亲切,背得烂熟,那个百草园跟我家的西后园子怎么那样相似呢?
    然而,玩得最多也最有趣的,还是我和云哥的打鸟勾当。
    云哥很有本事,是我心目中的小领袖,我在西后园子下的排网子,就是他亲手做的。园子里的鸟多极了,小柳叶、花胡咕啦、麦劳儿、黄胆,还有各种颜色的靛颏。红靛最不好打,它会抄食吃,因此,夹食用的狗豆要做得特别精细才成。
    有一次,我一逻三天蹲在枣棵后听动静;当时的心情,真不亚于母亲期待婴儿呱呱 附地的哭声出现……然而,期待的声音一直没有。我耐不住性子了,一步步朝下排网子的地方蹭去,最后几步便扑了过去,当我迫不急待地拨开柳丝时,一下子呆住了––––支得好好的排网子趴了架,狗豆上的大肉虫子无影无踪了,可一根鸟毛也不见!
    我起心里恼火,一屁股坐在地上发愣,排网子一会儿变成了房檐上的蜘蛛网,一会儿变成了一张好大的鱼网,上面映出一道弯弯的彩虹,伙伴们一个个挤眉弄眼正冲我笑哩……
    还是云哥好,跟我特铁;他把自己捉到的一只红靛颏送给了我。我兴奋极了,亲自动手用秫秸杆插了一个鸟笼子;云哥说鸟爱吃活食,我就找来一个空药瓶子,冲冼冲洗捉了满满一瓶肉虫子。
    可是,红靛颏太让人失望了,不但不唱歌,而且不吃食,总是闷闷不乐,我急得坐立不安。
    “这鸟气性太大,会绝食到底的,放了它吧?”云哥央求着我发善心。
    “我不……”我瞪了他一眼说“好不容易地才捉到了只!”
    “你不放,我不跟你好了……”云哥噘起嘴就朝外走。我慌了,一把拉住了他说:“看你,小心眼子,我放了它还不行么?”云哥抿着嘴乐了。
    我把红靛颜放在手心上,让它赔,它反而一动不动,瞪着惊厅的眼睛打量我和云哥。云哥轻轻地它吹了一口气,它才尖尖地叫了声,腾空而起,蓝天里顿时响起了一首动听的歌……
    我和云哥从三合院里奔跑出来,一直追踪到外,仰望着蓝天很久很久。
    关帝庙
    大概酷爱自由是人的一种天性,而一量纳入社会上的某一轨道之后,总是要费一番周折的。
    我在父母的期望和强制下不得不上学读书了。
    对于家谱,我知之甚少,只晓得祖坟在小营村,占地面积有面积有四十多亩,可以想象当年家族的兴盛。祖辈哥仨,其中大爷和三爷都是清朝命官,一个是通州府里的“跟官”!,一个是统管通州至热河关隘的大员。父辈哥俩。伯父是清末的秀才,曾在山西绛州府当过九年文书。解放初期,小学校里搞什么大型的庆祝活动,常请他来做表演,他的传统拿手节目是《白蛇传》。父亲的学问不如伯父,但识文断字,打一手漂亮的算盘,毛笔字也师承有体,村里人恭敬地称他为周先生。
    可以想见,在有两千多年封建社会的国度里,对于这样家族的后代,父辈们该寄予着什么样的希望了––––“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则是他们笆信的“天条”,不然,我刚刚六岁,是决计不会离开那个三合院的。
    我战战兢兢地走进了一个陌生的领地––––关帝庙。据我所知,乡下用寺庙改做学堂的,是解放初的一种普遍现象,这里固然有破除迷信的因素,我想更多的怕是由于年轻的共和国财力上的不足造成的。
    三国蜀汉大将关公,是明朝一五九四年神宗时期进爵为帝的;这之后,和地才纷纷建立关帝庙祭祀,尊为武圣,与祭祀孔子的文庙相提并论了。尹各庄村的关帝庙建于何年何月,现已很难考证,我只记得那时谁家死了人还要到那里动报丧招魂,我和伙伴约定俗成称之为“大庙”。
    在武庙里培养出“秀才”来,是不那么简单的事。是眷恋三合院里的乐土呢,还是惧怕关帝庙里的阴森?我也说不清,反正我经常跟母亲转影壁不肯去,母亲则颠着两只小脚挥舞手中条帚疙瘩威吓我,一直看我悻悻地爬上了村东高上坡方肯罢休。
    关帝庙坐落在村东高上坡上,坐北朝南,有两层院落,中间是大殿,两旁则是配殿,古槐参天,钟声悠长,足以震撼我的幼小心灵。
    我第一次走进“教室”,坐在后边靠门口的地主,老师讲了些什么,我一点儿也没记住,空旷阴冷的大殿和奇形怪状的桌椅板凳给我打上的烙印,却是永生难忘的。下课的钟声终于响了,我逃难似地窜出了门,义无返地奔回三合院去了。
    记得老师发给我的第一本书,是六十四开本的,里边大概有描狼和羊的故事,我便给它起了个雅号––––“小狼书”。就是这样一本“小狼书”,我也没有读完就病倒了,天晓得是怎么病的!我借故提出休学,父母也不好再勉强,只好默认。
    一九五三年的秋季,我重整旗鼓再次“进驻”关帝庙。
    这一次是历史性的,关帝庙里的每一间教室,几乎我都转遍了。但是,我的学习成绩并不理想。每次期中或期末考试,语文和算术充其量也就六、七十分,就是这样的水平,也是在云哥的帮助下取得的。他常常不声不响地把作业本给我看,或是坐在一旁看着我演做习题,指点着我如何解难题,直到我做完了,他才肯拉着我的手去玩。
    渐渐地我才发现,学校里可玩游戏是很多的,我安心多了,再也不吃母亲的条帚疙瘩了。下课的钟声一响,同学们一个个象出了笼的小鸟在院子里嘁嘁喳喳地戏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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