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 道 论 琴
—道家思想在器乐学习中的作用
文：西南大学育才学院音乐学院 王宁
老子 在2000多年前就讲过“为学日益，为道日损，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无为而无不为” 经文中讲到的“为学日益”、“为道日损”、“无为”和“无不为”，似乎涵盖了《老子》全书的精华和本意，它的大意就是：“求学是求每日增加知识，求道则求每日减知减欲，减少再减少，一直到‘无为’的境地。达到了‘无为’就可以‘无不为’，即没有事情不是他所为” 那么老子为什么要这样说？“日益”、“日损”、“无为”和“无不为” 对我们学习乐器又有什么可借鉴之处呢？现在我就这个问题提出自己的想法。
首先，我们要对这两句话进行通俗的解释：什么是“道”呢？道既是路，在这里我们理解为一个领域的规则和方法；“为学日益”很好理解，就是我们应该每天都学习，不断的充溢自己，让自己的羽翼丰满。我们的时代在前进，如果我们自身没有进步就跟不上时代的步伐，就会被淘汰。所以要与时俱进，要从天天做起，这就是要看重每一天，每天都要精进；那为什么要“为道日损”呢？这正是老子的高明所在。损，在字典上是减少，损失的意思，字面的意思好象是为道就要每天减少，消耗。其实老子真正的意思是为道就要每天抛弃没有用的东西，过滤有用的东西。在损的同时，有新的增进，这就是在发展，在进步，是知识的更新。知道了这句话的意思，我们就来举例说明什么叫做“为学日益，为道日损”。比如相对地形比较复杂的地区，道路曲折，岔路较多，车辆行驶危险，而修建高速公路遇山开山，遇水架桥，用最短的距离代替了以前的弯路，无疑会加快行车的速度，减少时间，而且大大减低的危险系数。这也就是说，在为学阶段，在以前没有路的地方修筑了路，尽管弯路岔路较多，但相比没有路进步了很多。为道阶段，抛弃了没有必要的弯路和岔路，修筑了高速公路，提高了速度，更是进步的表现。那么“无为”又是什么意思呢？我们在这里“无为”并不是无所作为，而是顺其自然，顺其自然规则的意思；那么什么又是“无不为”呢？当知识上升到一定的自在境界，就是达到了无所不为的境界，这也就是为道的升华。
学好任何一件乐器都要经过“为学日益”“为道日损”的过程。那么怎么样才能把道学的这些思想运用到器乐的练习和演奏中呢？它们对我们学习器乐又有什么帮助呢？器乐的学习是一个长期的“为学”过程，这个过程又要经过“自然－不自然－超自然”的三个阶段，下面我们分别进行阐述：
一、“自然”阶段
“自然”阶段就是在我们刚刚接触到这个乐器时，纯自然的、无章法的乱拉或者乱弹的时候，用完全生活化的动作想办法弄响它，通常叫做入门阶段。这个过程很短，但它是学琴的必经之路。在这个阶段是没有章法和规矩的，对乐器也没有很深层次的认识，因为喜欢乐器发出的声音或者因为其他原因而学习了它，完全处于“自娱自乐”的过程。这就好象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行车，不受任何限制，无拘无束，这就是“自然”阶段的状态。但这种无拘束的状态是受限制的，是没有经过疏导的，因为行车的环境不只是在草原，还要进入城市，而城市中的马路和交通规则自然就是对行车的限制，这就好象学琴进入到了另一个阶段 ——— “不自然”阶段。
二、“不自然”阶段
我们把“不自然”阶段分为两个层次：第一个层次就是“为学日益”。器乐学习经过老师的指点和自己的练习，在脑海里增加了演奏方法和学习规则，因为多了这些规则，使的我们演奏更加的系统化，规范化。我们每天都在不断的学习，不只是学习好的，也会因为老师的指导和自己练习的原因，造成技术的无规则变形，即“假受益” 。它会造成事与愿违，适得其反的结果，但这个过程又是不可避免的。比如古筝的“弹棉花”声；二胡的“杀鸡”“杀鸭”声；小提琴的“锯木头”声等一些不能让人接受的声音。这些声音在初学阶段都是会有的，就好像一个小树苗在成长的过程中，不但主干会长，支干和树叉也会长一样，这是自然规律，是人力不可扭转的。一般学习器乐的“不自然”阶段是很长的，有时也是无边际的。它不是“１＋１＝２”这样恒定，也不是大海捞针这样渺茫，这是由量变产生质变的辨证关系所决定的，所以这个过程是需要我们在不断的学习中，达到数量的积累，也是量变到质变的第一个过程。
当学习达到了可以自我辨别对错的时候，我们就走入了“不自然”阶段的第二个层次，也就是“为道日损”阶段。这个时候我们学习的知识很多，也很繁杂，就需要我们用辨证的眼光来区别它们的真伪，必须会损才会益。尼采 说过：“一个人的智慧增长以什么标准来衡量呢？就是看他的不良品性减少了多少，他的智慧就能增长多少。”我们的器乐演奏也是这样的，演奏中的毛病减少了，那么我们演奏水平就相应的提到了。
演奏乐器最重要的就是要遵循“自然法则和最小能量法则” 。这也是对“无为”最好的诠释。“自然法则”就是在自然规律的前提下，用基于生活而又高于生活的动作来演奏。下面我就对器乐演奏“放松”这个问题进行详细的阐述。放松是一个非常笼统的概念，怎么样放松？什么叫放松？怎么样才能把握住放松呢？我们结合 “为道日损”的道理进行说明。放松是相对于紧张来说的，什么是紧张呢？就是俗话说的“眉毛胡子一把抓”。一个人可以搬起一辆自行车，但却不能用搬自行车的力量来演奏乐器。把这个论点运用到我们的练习中，就是不断的减掉我们手上多余的力量，形成纯净的、自然的力量，这就达到放松的目的了。抛弃掉没有必要的多余的力量，留存所需要的纯净的力量就是放松。那么放松就是松懈吗？这样的解释显然是不对的。具体到器乐演奏中，比如古筝，在弹奏时我们的手指用两股均匀、平衡的力量来弹响琴弦就是放松。这两股力量要是超过了琴弦对手指的阻力，那么古筝就会发出“弹棉花”的声音，空洞而无内涵；反之，琴弦的阻力大于手指的力量，那么出来的声音就会虚而无力。怎么样的状态才是放松呢？听很多人说，练琴时间长了就会脊椎疼痛，胳膊酸涨等等，这些都是紧张带给他们的附加疾病。这就和国家强调的严禁客车超载是一样的，一辆客车行驶在公路上，地球的引力和客车自身的重量形成了对公路的压力，公路的承受力和这个压力形成了一组对立统一的力量，加上车行驶所产生的速度，就是一个自然的，没有紧张的力量。但是超载后，随着客车自身重量的增加，地球引力也在增加，可公路的承受力却没有变，在高速不变的情况下，车的惯性自然也就增加了，不安全因素也就行成了。
“最小能量法则”就是用最小的力量产生最大的能量。俗话说“四两拨千斤”，就是用放松的巧劲来抵抗紧张的莽劲。那么怎么样才能达到放松呢？以钢琴演奏的具体情况为例，我想说以下两点。第一，我们的双手是一个整体，但又是两个分别不同的个体，演奏时讲究双手配合。怎么样才能双手配合的好呢？首先，要把它们分开来练。每个手有五个手指，五指不一样长也不一样粗，力量也就自然不一样了，这就给我们提出了一个具体的问题，好比一个挂有十匹马的马车，要想让马跑的快，就必须要这十匹马朝同一个方向奔跑，使同样的劲。我们的十个手指好比这十匹马，但我们很不幸运的是我们的这十匹马中有两只小马和两只老马，也就是我们的小指和无名指。怎么样才能使它们不被落后呢？那就是要不断的加强小指和无名指的练习。在练习时越是要配合乐曲，越是要分开练。或是先左后右或是先右后左，最后在两个手都能独立完成自己要演奏的那部分时再进行合并、配合。这个练习过程中，更重要的是减少大指、食指和中指的用力，使五个手指用力均匀。第二，就是慢练形成轨迹。众所周知，两点间最短的距离是直线，在练习时让手指在垂直的方向下运动是产生最大能量的轨迹保证。比如当用鞭子抽打身体前方物体的时候，举起鞭子径直的抽出去，鞭梢会产生很强的力量。但如果中间有其它物体阻挡了鞭子抽出去的方向，力量就不会那么大了。演奏也是一样，在慢的过程中形成起落指或者其它技术走向的轨迹，从而达到“四两拨千斤”的效果。
三、“超自然”阶段
这个阶段是一个“无不为”的阶段，当学习一门艺术到了这个阶段，就几乎达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了。“无不为”并不是什么也不做，而是没有什么不能做。就好象当一个得道的高僧，淡漠了世间每一个事物，并不是他都尝试过，而是他已经看透了所有的事物。这就是“无不为”的阶段，是超自然的阶段。这个阶段可以说是对艺术如鱼得水，无所不能了。
老子把所有事情分为“为学－为道－无为－无不为”，从“为学”到“为道”，再从“为道”到“无为”，这也是一个阶段，这些阶段绝对不是孤立的，不是我到了“为道”阶段就不“为学”了，到了“为学”阶段就不需要“为道”了，“为学”、“为道”、“无为”，它们是相辅相成的，都是贯彻始终的。在“为学”的时候学的好，也在开始“为道”，同时也有“无为”的时候，只不过没有那么明显；在“为道”的时候，有时一面“为道”，一面还会在某个问题上，或在某个阶段，某个时候，突然也会达到“无为”。而经过这些刻苦的学习才能达到“无不为”的境界。
总之，艺术的道路是没有尽头的，就像这源远流长的道家思想一样深奥、无边。每个艺术门类又是简单的，因为都起源于生活的需要。在这里我班门弄斧的运用了自己仅有的一点道学知识联系所学专业进行了一些简单的阐述，实为井底之蛙，笼中之鸟。请老师们提出宝贵的意见，帮助我树立学习之道，使我这个无帆之船能更快、更好的驶向胜利的彼岸。
参考文献：
[1]《道德经的智慧全集》欧阳云飞 2006年8月 中国长安出版社。
[2]《老子为道》 殷旵 2005年1月 甘肃文化出版社
[3]《尼采全集》 尼采 周国平译，（北京：三联书店，1986年）。
[4]《金三角铁律》赵寒阳 http://www.zhaohanyang.com/home.asp?type=ho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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